本帖最后由 ruyi 于 2021-1-16 12:01 编辑
上一讲,我们通过几个游戏案例,了解到了一些常见的儿童游戏元素:暂停现实,进入幻想,置换角色,拥有主导权,等等。 那么,怎么利用这些游戏元素来帮助处在困境中的孩子呢?
案例六:p123 有一个男孩子,在游戏治疗时最喜欢练习投接棒球。他用以下的方式,引入了“不被喜欢”的主题。当有一次我没接住球,他说:“球不喜欢你。”我早就知道这个孩子在学校里没有朋友,但他之前从来没有谈及这个话题。于是,我抓住机会,夸张地表达了“不被球喜欢”的痛苦,这使他开心地大笑了一场。
案例七: 还有一个女孩,有一次骗我坐到沙发上,然后把我挤下沙发不让我坐。她说:“沙发不喜欢你。”在学校里,这个女孩因为觉得没人喜欢她,于是总是打别的孩子,惹了不少麻烦。我开始打沙发,冲沙发大吼,而她则不停地笑。我打了沙发,可沙发仍然不喜欢我,我假装对此震惊不已。 (在这个过程里,理解和共情在发生并被传递,孩子感到被理解,被接纳了,于是,他也释然了,也有力量面对现实的处境了。)
孩子用置换的方式,把他们的感受,尤其是不舒服的感受,投射给身边的人。其实这是有些成年人也很擅长的把戏哦。比如,在单位里挨了领导的臭骂,回到家里,可能就不自觉地对家人发火。 当我们感到糟糕的时候,我们需要的是一个温暖包容的怀抱,或是一个安全的空间,可以让我们放松下来,发泄掉坏的感受,而绝不是被评判没礼貌没修养,被期待应该不动声色地吞下那些坏的感受。我们需要一个容器,把坏的感受装进去。
什么东西能成为我们的容器呢?一个树洞?一面墙壁?一条小河?你们有对着树洞、墙壁说话的体验吗?你们有过受了委屈跑到小河边流泪的经历吗? 然而,树洞无言,墙壁不语,河水悠悠不停留。如果有个活生生的人来做容器,还可以有交流互动和传递情感,尤其是一个让我们敬重与喜爱的人,那感觉一定更美好。 游戏治疗师的功能就在于此。当然,更理想的人选是父母。父母,是孩子天然的情感容器。
科恩在《游戏力》书中说: 如果一个孩子纠缠于生活中的某种情绪或是某些模糊概念,那么幻想中认为角色可以有所帮助。 对一个总要求公平的孩子,父母可以拿起他第二喜欢的玩具或动物,让这个玩具说:“不公平!你总是跟跳跳虎玩!” 你可以发展并试验不同的角色:顽皮的、难过的、攻击性强的,或是对某一问题不知所措的,而这个问题正是孩子在面对的那个真实问题。“今天你在学校的时候,其它的动物都嘲笑我,我不知道该怎么办。”“我怕黑,很怕很怕。”
如果孩子用恶劣方式对待这个玩偶或娃娃,你不用太惊讶:他在用自己的方式,表达自己的感受是多么糟糕。他也可能会很巧妙地让你知道,他需要的帮助到底是什么。 这个技巧能够帮助孩子,对感受和问题进行更全面客观的认识。同时,这也能帮助父母,因为我们经常眼看着孩子需要帮助,而自己却无计可施。
父母、亲子关系、家庭氛围,都可以成为孩子成长的容器。孩子的身心还很弱小,强烈的情绪感受会叫孩子不知所措,孩子,需要有容器来帮助他们容纳自己的情绪,并帮助他们调整、消化、更新情绪。
如果,家人和家庭不能成为这样的容器,那么,孩子还能指望谁?
一般情况下,当孩子面对无力感时,他们常常会主动发起角色置换的游戏。此时,他们需要我们做的,只是当个热心的观众,或是一个配角,就像之前(《游戏力》p25)曾说过的被称为“伴奏”的游戏案例。
而有些时候,孩子们不能让游戏自然发展下去,就需要成人更主动地参与到游戏中,发挥更重要的作用,担当重要角色,甚至担任导演和编剧(在本书后面,将会探讨“跟随孩子”、“主导孩子”)。
比如处理恐惧感的游戏。 科恩总结说: “大多数孩子自己没有办法利用假装游戏来处理他们的恐惧,他们对自己所恐惧的事情只是一味躲避。孩子如果害怕蜜蜂,那他就不愿意外出,如果怕水,就拒绝去游泳。碰到这种情况,家长们可能会十分懊恼,一气之下甚至会强迫孩子去尝试他们害怕的东西。但是,孩子的恐惧仍然还留在原处。” “恐惧的作用,是让人本能地躲避自己害怕的对象,因此,孩子通常不愿意用游戏来治疗恐惧,这也使游戏的治疗作用很难得到发挥。但是,恐惧不是通过逃避就能去除掉的,我们只有面对它,才能消除它。如果大人可以发起一个与恐惧相关的、但是‘好玩’的游戏,那么孩子就会发现,恐惧能够被克服,自己也能从克服恐惧的过程中获得自信力。”
案例八: 如果孩子害怕蜜蜂,你可以说:“假装你是一只蜜蜂,我要试着逃走。”你被蜜蜂蛰中,然后大叫。 或者,你扮演蜜蜂,孩子要逃走,但是你要做一只笨手笨脚的蜜蜂,你最好叮了自己而不是孩子。或者你一直撞墙,或是掉到地上。 让孩子对害怕的事物发笑。
案例九: 我跟一个害怕昆虫的男孩做游戏治疗。他总是让我去灌木丛里,捡出掉在里面的球或飞盘。我假装因为太害怕昆虫而不敢张开眼睛去捡球。我要他指挥我,因为我紧闭双眼,什么也看不到。我跌跌撞撞,而他边笑边告诉我怎么走,由此慢慢地建立了信心。 如果我就是去帮他捡球,他可以避免接触昆虫,但这样对他克服恐惧一点帮助也没有。如果我太把他的恐惧当一回事,他可能会觉得丢脸。找到合适的象征性距离并不容易,每天可能都会不一样。 有一天,我又假装害怕昆虫,但他转身就离开。我像傻瓜一样在灌木丛里站了一分钟,才意识到问题,于是假装害怕有刺的植物,而不是怕昆虫,他这才又回来指挥我怎么捡球。
案例十: 三岁的费尔南多害怕秋千。因为一次摔跤更加深了对秋千的恐惧。 科恩建议他的父亲用角色置换的方法,扮演笨拙地玩秋千。你可以说:“我是世界上最棒的秋千玩家,没有秋千能难得倒我。”但是然后,你却连秋千和滑梯都分不清楚。或者你连坐都坐不上去,或者上去就掉下来。运气好的话,孩子会笑得前仰后合,也许会指导你怎么荡秋千,而你笨手笨脚地照着做,但总是做不成。 只是,这次运气不好。科恩的建议没有派上用场,因为孩子根本不愿意去公园。孩子父亲没有机会运用角色置换的游戏方法。
面对这种情况,可怎么办呢? 第一种选择,父母不再提秋千,保护孩子,与孩子一起放弃逃避,大不了不玩秋千了。 第二种选择,父母态度强硬,对孩子的恐惧不予理睬,强迫孩子去面对,“你今天一定要坐上秋千,不然你永远都不准去公园!”或者,直接把孩子抱起来,按到秋千上去,无视孩子惨烈的哭叫。 第一种选择会让我们的生活受到一些限制。而第二种选择,结果更难预料。或许,孩子被吓坏了……或许,孩子能挺得过来,完成了一次脱敏疗法,但恐惧被埋藏得更深了…… 还有第三种选择吗?当然有。
寻找一个合适的距离,寻找一个孩子能承受的临界点,然后,不断地去尝试突破一点点,再突破一点点,在每一个临界点上陪伴孩子、倾听孩子、等待孩子…… 这种方式需要在操作过程中,随时关注孩子的状态。《游戏力》p121,对此有较为详细的描述,但我认为那样的描述还是不能反映实际过程的复杂。 这个过程里,不再单单是角色置换的技巧了,更重要的是如何导演整个游戏的过程,帮助孩子调谐他内心的各种混乱和冲突。 孩子内心的混乱和冲突,是现实还是幻象呢?看不见摸不着,但感受真实存在。 幻想和现实之间的距离,本就不好把握,而在这样的游戏里,我们却需要在幻想和现实之间不断切换。这是个技术活。
最近这两讲,我一共分享了十个案例,都是出自科恩《游戏力》第七章。
其中,大部分游戏案例,让我们感受到的是简单、轻松、有趣、有效,它们让我们领悟到什么叫“暂停现实,置换角色”。但,后两个案例告诉我们,在实际生活中,游戏会是很复杂的,每一次游戏的组成元素也不会是单一的,尤其,当游戏被用作治疗手段的时候。这是一个技术活,需要大量的训练。作为父母,如果我们能够在生育孩子之前就有了自我成长的意识,再不然从孩子的婴幼儿期就懂得陪孩子玩游戏,也许孩子的成长会更顺利一些,也不会面临太复杂的局面了。当然,每个人的因缘不同。这是无法预料的。总之,不管是孩子,还是父母,还是儿童游戏治疗师,坚持成长是我们共同的任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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